已凝出蜡黄的油膜，旁边胡饼边缘翘起，干硬得能划破喉咙。
那套新送来的素麻襦裙明显浆洗过多次，原本的青黛色已褪成惨绿。
“姑娘可醒利索了？”
门扇被猛地推开，撞在墙上发出巨响。一个吊梢眼的粗使仆妇端着铜盆进来，冰水咣当砸在脸盆架上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床前的青丝履。
“武安侯府规矩，辰时三刻前必须梳洗完毕。”仆妇斜眼瞥着散乱在枕间的乌发，从鼻子里哼出声冷笑，“小将军最厌恶惫懒之人。”
李明微指尖一顿，铜盆里的水纹倏地晃碎了一池晨光。
她突然意识到，贺拔烈只说了“送去伺候”，却未言明是妻是妾，是婢是客。难怪这些刁奴敢如此轻慢，原是将她当作了无根浮萍。
梳洗罢，她刚推开雕花门扉，那吊梢眼的仆妇便如鬼魅般挡在廊下。
“姑娘还是安分些。”枯树皮似的老脸挤出个假笑，“小将军特意吩咐了，您就好好在房里。”粗糙的手掌重重按在她肩头，“哪儿也别去。”
李明微攥紧衣袖，强压下心头火气退回内室。眼下，倒真要指望那贺拔朔了。
贺拔朔确是勤勉之人。益州初定，军报文书堆积如山，待他踏着暮色回府时，檐角早已挂起灯笼。
李明微已在窗边枯坐半日。听得府门外马蹄声近，她立刻对镜抿了胭脂，将越罗裙衫细细抚平。
“姑娘这是要去哪儿？”那仆妇果然阴魂不散地堵在廊下，见她盛装打扮，三角眼里满是讥诮，“老奴早说过...”
“自然是去给将军请安。”李明微弯起眉眼，声音却冷得像淬了冰，“怎么，武安侯府的规矩，连晨昏定省都要拦着？”
仆妇噎住。这顶大帽子扣下来，她终究不敢再拦。
李明微在书房外驻足，指尖掐进掌心，借着那一丝锐痛压下翻涌的心绪。她深深吸气，让初秋微凉的空气灌满胸腔，这才提起裙裾，迈过那道门槛。
“妾身请将军安。”
她伏身行礼时，余光瞥见案几后的人影。待直起身来，才真正看清这位少年将军的模样。
烛火勾勒出他锋利的轮廓：高耸的颧骨投下暗影，下颌线条如弯刀出鞘，蜜褐色的肌肤上还沾着未拭净的尘沙。最摄人的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，在灯光下流转着猛禽般的锐光，仿佛能洞穿人心。
贺拔朔的目光落在李明微身上，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。
烛火映照下，她眉如远山含黛，唇若初绽海棠，即便身着粗布旧衣，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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